2006年1月3日,星期二(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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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动卫生部的跨省接生害命案
汪文汉

  仅小学文化程度的五旬农妇罗占菊,没有任何行医证件,跨省接生,结果造成湖北省一产妇急性大出血死亡。2005年12月14日,湖北省襄樊市襄阳区法院以非法行医罪判处罗占菊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5000元,另赔偿受害人家属经济损失11万余元。罗占菊被刑拘后,卫生部将该案列为全国整顿医疗市场、打击非法行医典型案例之一。

  产妇惨死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孩子对于每一个家庭来说无疑都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谁都愿意看到母子健康平安。但是,有很多事情总是和愿望背道而驰,悲剧在湖北省襄樊市襄阳区古驿镇唐吕村的一位产妇身上上演了。
  2005年8月10日上午9时许,今年56岁、家住河南省新野县新甸镇套楼村6组的罗占菊,接到湖北省襄樊市襄阳区古驿镇唐吕村1组村民吕丽萍的电话,称其婶婶韩华敏临产,让罗占菊去接生。
  河南省新甸镇套楼村和湖北省古驿镇唐吕村相距不到10公里,处于两省交界的地方,而罗占菊就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接生婆”,专门上门给人接生。
  当日上午11时许,罗占菊就赶到韩华敏家,对韩华敏进行临床观察。
  韩华敏,今年32岁,丈夫翟来西,今年35岁,他们已经有一个女儿叫翟亚芳,今年10岁了。去年,他们又申请生育二胎。翟来西先后多次带着韩华敏到古驿镇卫生院做过产前检查,古驿镇卫生院离他们家有5公里的路。就在3天前,他们还到古驿镇卫生院做过B超,医生告诉他们是顺产。
  8月10日这天早上,韩华敏感觉要生了,她跟丈夫说,不想去医院,想在家里生。于是,翟来西就让邻居的姑娘吕丽萍给套楼村“接生婆”罗占菊打了电话。
  罗占菊来翟来西家时,随身携带的是她这几年来外出接生时必备的一些工具:两把止血钳,一把剪子,一盒缩宫素注射液,一盒破伤风抗毒素,一双胶皮手套和一卷卫生纸。
  按照以往的做法,罗占菊首先给剪子、止血钳、手术手套消消毒,放在锅里全部蒸一下。
  经过简单的蒸煮消毒之后,下午5时许,罗占菊开始给韩华敏接生。罗占菊从自己的工具包里拿出了随身带来的缩宫素注射液,缩宫素就是人们常说的催产素,罗占菊给韩华敏打了一针剂量为0.3毫升的肌肉注射。罗占菊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子宫收缩,帮助分娩。
  在给韩华敏注射过缩宫素之后不久,6点40分,韩华敏顺产一女婴,但胎盘却没有自然脱落。于是,罗占菊戴上自己的胶皮手套,直接用手把胎盘从韩华敏的子宫内剥了出来。
  罗占菊认为自己已将胎盘取尽,便给韩华敏打了两针缩宫针,随后又给刚刚出生的孩子注射了一针破伤风抗毒素。
  忙完这一切,眼看天色也不早了,罗占菊在收取了100元的接生费之后,就匆匆地赶回自己的家。
  大约在晚上8点多钟,翟来西的嫂子来贺喜,发现韩华敏脸色苍白,下体开始大量出血。
  翟来西和他的嫂子赶紧用平板车把韩华敏送到了村卫生所。
  村卫生所大夫韩华琴发现韩华敏瞳孔扩大,已测不到韩华敏的血压,就赶紧拨打120。
  襄阳区医院的120救护车还没有赶到现场,韩华敏就已经去世了。

  谁是罪魁祸首
  韩华敏,一个年仅32岁的年轻母亲,就这样抛下了她的家庭,抛下了刚刚出生不到3个小时的女儿翟涵雪走了。
  为了搞清韩华敏死亡的真实原因,翟来西向襄樊市公安局襄阳区公安分局报了案。
  襄阳区公安分局立即对此案进行调查,首先对尸体进行法医鉴定,同时传唤“接生婆”罗占菊。
  据罗占菊交代,在她返回的路上,她心里就不踏实,因为她在剥胎盘时,就担心胎盘没有剥净。
  襄阳区公安分局先后邀请有关医生专家对罗占菊的手术过程进行了“会诊”。
  襄阳区妇幼保健院妇产科主任武波认为,罗占菊在产妇分娩前错误地使用缩宫素,是导致子宫收缩过强,造成子宫不完全破裂的原因之一,在产前肌肉注射缩宫素,这是不正确的,医院一般都是采用静脉点滴;武波认为第二个原因,就是罗占菊在徒手剥离胎盘的时候,手法不当,比如说动作粗暴,这样过度搔刮子宫会导致子宫不完全破裂,而且可能会有少量残留,胎盘取出后,罗占菊未能仔细检查胎盘的完整性,遗留在子宫的残留物也可引发产妇大出血。
  武波还认为罗占菊所用的器械都没有严格的灭菌,所以在使用的过程中,也会导致产妇和新生儿感染,甚至会引起败血症,危及产妇的生命安全。
  医疗专家一致认为,罗占菊的非法接生行为与韩华敏死亡有着必然的联系。
  韩华敏死亡的第3天,公安部门的尸检有了正式的结论:死者韩华敏生前因子宫不完全破裂,产后胎盘不全残留,造成急性大出血、严重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襄阳区公安分局还到河南省新野县卫生局进行了调查。新野县卫生局出具了证明:罗占菊未办理过任何合法行医证件。
  9月3日,襄阳区公安分局以涉嫌非法行医罪对罗占菊执行逮捕。

  非法行医酿苦果
  9月20日,襄阳区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罗占菊犯非法行医罪,向襄阳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在诉讼过程中,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翟来喜、翟来喜两个女儿以及韩华敏的父母韩双合、宋运花均向法院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11月2日,襄阳区人民法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审理了此案。
  法院认为,罗占菊未取得医生执业资格而非法行医,造成就诊人韩华敏死亡,构成非法行医罪,襄阳区人民检察院的指控成立。审理认为,被告人罗占菊应赔偿被害人韩华敏丧葬费5927.50元,死亡赔偿金57800元;还应赔偿韩华敏长女翟亚芳、次女翟涵雪抚养费27157元,赔偿韩华敏父母赡养费20890元。以上共计111774.5元。
  12月14日,湖北省襄樊市襄阳区法院以非法行医罪判处接生婆罗占菊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5000元,另赔偿原告翟来喜等人经济损失111774.5万元。
  宣判后,罗占菊未提出上诉。

  卫生部纳为典型案例
  罗占菊的案子尘埃落定了,但其影响和教育意义却十分深远。
  据罗占菊交代,她没有任何行医的证件,她在1969年曾接受过新甸铺镇医院的相关培训,而且还在本村的卫生所做过妇幼保健工作。从1999年离开村卫生所之后就已经没有任何行医证件,已不具备接生的资格了,但她从那时起就走街串巷,开始上门接生。据她介绍,她平均一个月接生两三个,这些年来,她接生的孩子大约有200多个。
  由于罗占菊没有任何合法的行医证件,逃避监管,不能定期接受相关接生知识的培训和更新,出现这样致产妇或胎儿死亡的案件也是一个必然。据了解,像罗占菊这样从事非法接生的人,像韩华敏这样不愿意到正规医院去生孩子的产妇,在一些农村还是普遍存在的。
  不管怎样,罗占菊都将为自己的非法行医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而已经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付出了更多代价以至生命的是死者韩华敏和她的家人们。
  如果在产前韩华敏没有被肌肉注射缩宫素,如果在胎盘剥离后能对胎盘的完整性做一个认真的检查,如果能及时发现大出血、尽快送到医院的话,如果一开始翟来西夫妇就能选择到正规的医院去分娩,也许,这样的悲剧就不会上演了。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韩华敏用自己的生命给那些准备寻求家庭非法接生的人一个血的教训。
  媒体对罗占菊接生一案报道后,引起了卫生部的高度重视,卫生部将此案列入2005年全国整顿医疗市场、打击非法行医的典型案例。罗占菊一案,对全国打击非法行医违法犯罪活动起到教育作用,推动了全国打击非法行医整治工作,使全国医疗服务市场秩序得到明显好转。
  不久,卫生部制定下发了《关于打击非法行医专项行动责任追究的意见》。